《学术史讲义:给硕士生的七堂课》(商务印书馆,2022年9月)
“葛兆光讲义系列”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收录有:
《亚洲史的研究方法:以近世东部亚洲海域为中心》
《学术史讲义:给硕士生的七堂课》
《古代中国文化讲义》重订增补本
《中国经典十种》修订本
《古代中国艺术的文化史》(待出版)
《宋代文学十讲》(待出版)
开场白
一、重新给“学术”/“学术史”确定边界
二、什么才是学术史?九十年代学术史热中的问题
三、如何学习中国学术史?读基本文献和经典论著
四、课程的内容:古代和现代的两个线索
第一讲 经学史的研究方法
引言:经学衰,经学史兴
一、什么是经学?
二、传统经学史三类著作的检讨
三、经学史中值得注意的大关节
四、什么是中国经学诠释的特色?
五、经学史研究方法例释(一)
六、经学史研究方法释例(二)
七、经学史研究方法释例(三)
【参考论著】
【阅读文献】
第二讲 《太一生水》
引言:从何炳棣的“画龙点睛”论说起
一、诸子年代的公案
二、所谓“诸子时代”究竟是什么样子?
三、考古发现与诸子时代的再认识
四、和儒家学说一样重要的古代诸子学说
五、个案:解读《太一生水》
【参考论著】
【阅读文献】
第三讲 《魏书·释老志》与佛教史研究
引言:从《魏书·释老志》的研究史说起
一、魏晋以后佛教兴盛之原因
二、《魏书·释老志》的背景解说
三、《魏书·释老志》佛教部分之意义
四、佛教百年:《魏书·释老志》与《隋书·经籍志》 中有关佛教史论述的比较
【参考论著】
【阅读文献】
第四讲 关于《老子想尔注》的文献学研究
引言:我想讨论的问题
一、关于《想尔注》:敦煌文书中道教文献的意义
二、考证古书年代和真伪的原则及其问题
三、关于《想尔注》成书年代的各种说法
四、《想尔注》的内容及其成书年代的关系
【参考论著】
【阅读文献】
第五讲 禅宗的历史学与文献学研究:以神会为例
引言:禅宗史上的神会和尚
一、关于神会的传统禅宗文献
二、敦煌文献的发现及其启迪
三、对神会在禅宗史上意义的重新发掘
四、重新检讨的结果:方法和结论之间
五、在胡适的延长线上:文献学与历史学
【参考论著】
【阅读文献】
【附录1:7—8 世纪之间禅门大事记】
【附录2:《唐中岳沙门释法如禅师行状》简注】
【附录3:胡适有关禅宗史研究年表】
【附录4:胡适有关禅史的两段论述】
第六讲 《明儒学案》以及明代思想与社会研究
引言:明代思想史的基本脉络及其定型
一、明代思想史的背景(一)
二、明代思想史的背景(二)
三、明代思想史的背景(三)
四、区域研究的意义 与局限
五、结语:研究方法上的问题
【参考论著】
【阅读文献】
第七讲 有关戴震研究的学术史
引言:思想史中的人物研究
一、同时代人关于戴震的记忆和理解
二、汉学还是宋学,考据学家还是哲学家,民族主义者还是启蒙 主义者?戴震的研究史
三、梁启超和胡适:1920 年代对戴震的解释
四、放回历史背景中:重新理解戴震
五、结语:取代顾炎武?戴震作为新思想的典范
【参考论著】
【阅读文献】
《学术史讲义:给硕士生的七堂课》是我近二十年来给硕士研究生开“中国学术史专题”课程的讲稿,这门课在清华大学讲过,也在复旦大学讲过,原意是想给刚刚进入研究之门的硕士生们一点儿有关学术史的常识,从学术史里学到做学问的方法。我一直觉得,从学习常识的大学生,变成创造新知的硕士生,是一个大转折,之所以叫“研究生”,就是说要开始自己独特的研究,而要有自己独特的研究,就得对自己从事的这个领域里前人的研究状况,多少有一点儿了解,而前人的研究状况,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学术史”。
不过,“学术”的内容太广,“学术史”的范围太大,我知识有限,只是讲了很小的一部分,也只是在我熟悉的思想史领域。所以严格地说,这本书的书名应当叫“古代中国知识、思想与信仰研究的学术史”。但是,作为出版物,书名不宜太冗长太缠绕,所以不避疑义,干脆就叫“学术史讲义”,为了说得明白,又在下面加了一个副标题叫“给硕士生的七堂课”。
这回又是钱锺书先生讽刺过的“拿讲义当著作”。这份讲义从2001年起,先是打草稿,后面一面讲一面改,手写的和打印的文稿从少到多,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本来也没想出版,但听过这门课的学生,特别是同在文史研究院任教的张佳博士却很鼓励我出版。为什么?他说“这门课很有用”。“有用”这个词在如今大学人文学科里,多少有一些不合时宜。现在的大学人文学科,有人常常标榜“无用之为大用”。有时候说得兴起,甚至把坐在虚空云端里讲的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头,以及类似“安慰剂”一样的心灵鸡汤,也当作人文学科祛除自卑、傲视众生的本领。所以,他们不免对工具性的“有用”嗤之以鼻,以至于害得有些研究生也走上“游谈无根”和“放言高论”的路向。
曾经读到宋人引用米芾(1051—1107)论书法的一段话,这个大书法家说,前人讲书法,常常是“征引迂远,比况奇巧,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阁,是何等语?或遣词求工,去法愈远”。他觉得,这对学习书法的人毫无意义。他倒是要讲实在的方法,“故吾所论,要在入人,不为溢辞”。这里的“入人”二字,相当有深意,就是你讲的道理和方法,要让人能真的进入书法之门。我很赞同这个说法,当老师的,不能不多讲一些“有用”的课,让硕士研究生从一开始,就学一些基本知识和有用方法,免得将来成为徒有屠龙技却无所施展的空头学者。
那么,什么是有用的?我曾经说过,人文学科应该“给大学生常识,给硕士生方法,给博士生视野”。这门课是给硕士生开设的,我曾经强调这是给硕士一年级学生开设的,所以,格外注重入门的“途径”和“方法”。正如我在《开场白》里所说的,从大的来说,就是通过学术史了解你从事的这个领域或者这个主题,“现代学术”是怎样从“传统学术”中转型而来的,了解这一领域的“学术转型”之背景是什么,这一领域的当下学术研究的趋向、理论和方法如何,未来学术发展的可能方向是什么;从小的来说,就是通过学术史,看看各领域里前人做了什么,他们怎么做的,谁做得好谁做得不好,谁的研究是典范,还有什么地方什么课题可以做。
古代中国有一个人所皆知的故事,就是点石成金。当老师的,是给研究生现成的金子让他花,还是给他一个可以点石成金的指头?我觉得后者更重要。古人曾说“鸳鸯绣出从教看,莫把金针度与人”,可现代学术和现代教育,却偏偏强调要“金针度人”。老话说,“授人以鱼,何如授人以渔”,我想,我这门课不敢说是“金针度人”,但至少我有“授人以渔”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