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研究院

葛兆光教授《中国思想史(韩文版)》(二卷本)获评2015年度“韩国出版人推荐书籍”。

 

  葛兆光教授《中国思想史(韩文版)》(二卷本)获评2015年度“韩国出版人推荐书籍”。

  “韩国出版人推荐书籍”评选,是由成立于1993年的韩国出版人协会(简称:책만사)组织的年度图书评选活动。2015年的评选活动中,韩国47家出版社的代表参与评选,从全国24家出版社推荐的63种当年度出版图书(出版时间为2014年11月至2015年10月间)中评选出“出版人推荐书籍”共11种。

  2015年11月17日,韩国出版人协会公布了当年度评选结果,韩国日光出版社(일빛출판사)出版的葛兆光教授《中国思想史(韩文版)》(二卷本)位列“2015年度推荐书籍”之首,韩国多家媒体就此进行了报道。

 

来自“中国”的思想史——《中国思想史》韩文本序

葛兆光

  这是我在韩国翻译出版的第四种著作,前三种分别是《禅宗与中国文化》、《道教与中国文化》、《中国经典十种》,在这些著作中,这部《中国思想史》分量最大,也花费了最多的精力和最长的时间,仅仅写作就是七、八年,加上资料准备和知识准备的时间,那就更漫长了。因此,当这部书被翻译成韩文,使我能够直接和韩国学者交流对中国思想史研究的心得的时候,我也特别高兴。

  这部《中国思想史》1998年和2001年分别出版后,曾经在中国学术界引起过很多争论,我所看到的,至少有三十来篇书评发表在海内外的刊物、报纸上,还不包括在各种论著中被反复引证和讨论。其中有几个问题的讨论,似乎特别激烈。第一是我所谓的“一般知识、思想和信仰世界”,是否应当写入思想史著作?这涉及到思想史的资料范围是否应当拓宽、思想史的背景是否应当重建,思想史是否也应当叙述思想的制度化、常识化和风俗化等问题,也就是说,过去被认为是文化史的内容,是否应当被纳入思想史。第二是知识史和思想史的关系如何处理?如果在思想史著作中讨论思想的知识基础,势必会把原来有关数术、方技之类的传统知识,也就是今天科学史、技术史、学术史甚至教育史的内容拉进思想史,思想史一定要涉及它们吗?第三是思想史上的“加法”和“减法”的问题,也就是说,思想史要不要讨论在时间中逐渐被人们淡忘的那些内容?把这些被删去的内容重新放回历史,是否恰恰反映了当时真实的文化环境?如果不发掘这些内容,我们是不是在用一次又一次的“后见之明”来误读过去?第四是这种不以“人”或“书”为章节或单元的思想史写法,是否可以更好地表现历史的延续脉络,这对习惯了的旧章节形式的思想史读者,会造成困扰吗?第五是思想史的时代如何划分?七世纪初(也就是初唐)和1895年为什么可以成为思想史时段划分的标志?这种与过去不同的时段划分法是否在暗示什么特别的意味?

  这些问题在中国大陆至今仍在讨论中,有趣的是,它们还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关于古代中国的论说,究竟是“哲学”还是“思想”的讨论,也间接引起了所谓“中国哲学合法性”问题的争论,这个争论在欧美学术界也引起了反应,2002年,NewYork 出版的ContemporaryChineseThought的33卷春季号和夏季号,不仅用了整整两期篇幅,连载了此书部分章节的英文译文,欧洲学者还发表了两篇长序,加入对这一话题的议论。显然,我提出的这些问题还是有刺激性的,它也还将继续争论下去,而且我觉得短时间里也很难有最终定论。好在这一讨论是有意义的,这就是,它或许刺激了中国学术界思考更深层的问题。在这里,我想多说一句,就是希望韩国学者注意,这些争论显然有着来自“中国”的社会、思想和学术背景,就像我在《中国思想史》中背负的焦虑、思考的问题、提出的策略,往往来自对“中国”的思考一样。也许,当下韩国的社会、思想和学术情况有所不同,面对中国思想史研究,韩国学者未必有像我这样的焦虑、问题和策略,不过,我仍然希望通过我的《中国思想史》,传递给韩国学界这样的信息,就是在中国有这样的争论,是中国特定背景引起的,这是你们近在咫尺的邻居那里,值得注意的学术史动向,这个动向背后有着非常深刻的政治、社会和生活背景。

  恰巧在最近几年,我开始特别关注“近世”中国、日本和韩国彼此交错的文化史和思想史,我特别提倡从“异域之眼”来观看明清时代的中国社会、思想和学术,因此,我常常阅读李朝朝鲜的汉文史料,在类似《燕行录》这样的历史文献中,我看到当时朝鲜学者对于中国的观察相当敏锐,他们给我们提供了中国史料中看不到的东西,同样,现在韩国学术界对于中国的研究,仍然还是我们非常需要的“异域之眼”,同样值得我们认真对待。因此,两国学术的互相交流和翻译,就格外重要。我非常感谢三位译者李腾洲、沈揆昊和梁忠烈先生对本书的翻译,翻译是一种文化的桥梁,让使用不同语言的学者可以互相见面、互相沟通、互相理解。其中,我特别要感谢的是沈揆昊先生,他曾是我两本韩文著作的译者,虽然十多年中我们很少有机会见面,但是至今我还记得那一年,就是1995年,我在北京的医院里动手术,他从韩国到北京访问,在那个闷热的下午,他赶到我的病房来看望我,这使我想到,学术的交流有时也会导致感情的沟通,学术的互相了解有时也会让不同国度里的学者,彼此成为朋友。

  现在,《中国思想史》的三卷本即将全部翻译出版,我真诚地期待着来自韩国朋友的批评和指正。

  《中国思想史》三卷(韩文本),李腾洲、沈揆昊、梁忠烈译,2007年首尔ILBIT出版社出版

  原载:《文汇读书周报》 2008-01-04


发布时间: 2016/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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