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吐火罗佛教和汉传佛教相遇 —— “隐藏”在龟兹写本中的汉文文本
潘涛 德国慕尼黑大学助理研究员
此次报告开篇介绍吐火罗语的基本情况,包括吐火罗语写本的出土地点、吐火罗语的书写文字婆罗米字体及其历史演变、通过数词和亲属词汇展示吐火罗语的印欧语属性、依据吐火罗语词汇中的印度–伊朗语借词和中文借词的情况凸显了当时丝绸之路龟兹和焉耆地区的文化交流。
报告主题是几件特殊的吐火罗语写本,写本编号为 THT 553,THT 555,THT 556 和 THT 557。这四件吐火罗语写本的写本纸都是用汉文佛经写经纸粘和起来的复合写本纸,粘和后再进行裁切和钻孔,获得与印度早期贝叶经类似的规格。THT 553 和 THT 555 两件写本残片因为粘和剂不牢固的原因,两层纸分离和脱落,露出了中间的汉文部分,经比对发现是鸠摩罗什所译《妙法莲华经》中的第二十五品《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和第二十七品《妙庄严王本事品》。
此外通过对着光线观察 THT 556 和 THT 557 两件残片,可以发现内部的汉文写本是支谦所译的《维摩诘经》中的第十一品《菩萨行品》和第十二品《见阿閦佛品》。通过对所发现的汉文佛经写本进行字体和书写风格的研究(对 THT 553 和 THT 555 两件残片选取的汉字为“生”和“诸”,对 THT 556 和 THT 557 选取的是“佛”和“于”),可以判定这些汉文佛经抄写于北朝时期(约公元五世纪),所以这件《妙法莲华经》的抄本是鸠摩罗什完成翻译后不久的一个抄本。
报告中还有一项对吐火罗语写本纸规格的统计分析,从中可以发现出土于龟兹地区的早期吐火罗语写本纸规格繁多,但是写本长度均在 10-27厘米,宽度均在 4-8 厘米的范围内。不过在较晚期出土自硕尔楚克的吐火罗语写本,用纸规格相对统一,有一大批写本长度为 40-42 厘米,宽度为 12-13 厘米。与敦煌和吐鲁番出土的汉文佛经写本纸对比(主要规格长度为 40-50厘米,宽度为24-27厘米),可以发现这与上述吐火罗语写本纸通过复合粘贴和裁剪的方式从汉文佛经写本纸而来的结论是不谋而合的。
在此基础上,报告人还对吐火罗语残片中的其余几件包含汉文的材料进行研究,发现他们也属于《妙法莲华经》,并且和 THT 553 和 THT 555 的出土地点一致。其中较大的一片可以和 THT 555 缀合,借助反面汉文佛经文本的相对位置,可以重新整理吐火罗语文本的顺序,判定缺失音节数。基于报告人所修正的写本读法,进而帮助确定了吐火罗语诗句中的 4 × 17 这一格律中间的断句情况,从而证实了在早期库车语诗句中,句中的节奏的确是更自由,这点也和其他古代印欧语早期韵文情况一致,例如印度吠陀诗句和荷马史诗诗句等等。此外还可以证实 THT 553 和 THT 555 两件吐火罗语文本是连续的,而 THT 554 并非接着 THT 553,这也纠正了 Sieg 和 Siegling 所编订的《库车语残片集成》(Tocharische Sprachreste. Sprache B 1949–1953)中关于 THT 554 的归属以及 THT 553 文本内容上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