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墨子：论侯外庐对郭沫若《墨子·明鬼》主张之驳议

——基于《墨子·明鬼》之多元议题

安妮（Annick Gijsbers）  比利时鲁汶大学汉学系博士生、文史研究院访问学者

  郭沫若与候外庐这两位马克思主义学者尽管同样借助马克思的术语来阐释墨学，却对墨子的明鬼主张观点相左。为了理解这个现象，本文将以侯外庐为焦点，挖掘其墨学诠释文本背后的“隐藏叙事”。亦即，从其学术著作、书信与自传，分析交游与学思经历等因素如何形塑了与郭沫若相对立的“明鬼”诠释。通过追索侯外庐的中国学者及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双重学术谱系，来挖掘与其《墨子·明鬼》观相关的资料，并解析他如何捍卫墨子，如何辩驳郭沫若的五项议题。

  到目前为止，侯外庐与郭沫若两人的学术争论仍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学界也尚未从这个角度来考察侯外庐学说的立场、结构与方法。为了弥补这个方面的不足，本文拟从侯外庐错综复杂的论证出发，一方面勾勒出郭沫若与侯外庐两人在明鬼问题上的潜在冲突，以及侯外庐的理论的底层结构，以说明为何同样身为马克思主义学者却会演绎出迥异的墨学诠释。另一方面，也尝试分析侯外庐论证的多重思路。侯外庐在与郭沫若私底下的辩论中，以马克思主义思想为后盾，构建了一种新颖、独辟蹊径的观点。

  郭沫若的主要论点是：一、“明鬼”是墨子的核心思想，其他学说都是由此演变出来的；二、《墨子·明鬼》复活了商周的传统；三、墨子不科学；四、墨子不民主，反而极端专制；五、墨子臣服于命。侯外庐的观点则与郭沫若针锋相对，认为《墨子·明鬼》并不是墨子的根本思想，而墨子思想不是倒退的，反而是先进的，甚至包含着科学成分。他还认为墨子是民主的，平民的。

郭沫若与侯外庐

  郭沫若与侯外庐对墨子思想的诠释，同样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框架下进行，都试图在中国古代思想中，寻求与马克思主义接轨的中国传统资源。然而，两人对于《墨子·明鬼》的评价，却有着天壤之别。郭沫若以“明鬼”为墨子的思想核心，进而对墨学采取一概否定的态度。侯外庐既不认同“明鬼”为墨子核心主张之看法，也不从消极的立场去评价“明鬼”；他还力图阐明墨学与马克思主义之间没有矛盾，试图把墨子与马克思主义结合起来，认为它们是历史过程中不同阶段的改革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