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娜(Anne Gerritsen)
英国华威大学历史系副教授
近年来,关于世界史语境中的中国文化与历史的研究日渐增多。许多讨论都关注近代中国的全球化问题,以及这一时期世界各个地区之间的交流与互动。在这样的学术趋势中,地方性视野往往被人们所忽视。本报告正是从审视全球史与区域史的角度出发,通过对器物的分析与阐述,考察13、14世纪前后中国江西地区特别是吉安、景德镇两地的区域性与全球性的历史。
笔者将江西吉州窑的南宋瓷碗、景德镇出产的高脚杯与青花瓷罐这三件器物作为主要的研究材料,分析它们的使用情况,以及人们看待与理解这些器物的全球性与区域性背景。一方面,这些瓷器可以被视为全球化的产物,它们曾在前近代世界中传播与流动。江西吉州窑的南宋瓷碗因其古朴的造型与较深的釉色,为13世纪日本禅僧所喜爱,常用于茶道中,大量出现在日本与东南亚地区。景德镇出产的高脚杯,其器型从蒙古游牧民族的酒器发展而来,用料与釉色由中亚商人传至景德镇,是14世纪文化交流的产物。青花瓷则作为一类最为重要的全球性商品,在景德镇地区批量生产,用于迎合不同地区、阶层人士的品位。13世纪以来,江西地区的瓷器一直被作为礼物与贸易商品,在不同文化区域之间流动。对瓷器的共同需求,使整个近代世界在物质甚至是文化上联结在一起。
另一方面,这些瓷器作为区域性产品也是不容忽视的,这是因为陶瓷制作与生产存在着地方性环境。例如,出产南宋瓷碗的吉安地区具有鲜明的区域文化特征,而吉州窑本身与北方的定窑、磁州窑相比,其风格与技术也十分独特。景德镇的瓷器在陶土的使用与生产管理上也都具有突出的地区性特征。
全球与地方性视野作为研究的不同方面,绝不是孤立的。然而,只有少数社会理论的研究者在这两种叙述之间建立了联系,而历史学家们则很少注意到全球化及其对不同地区的影响。事实上,全球史与区域史之间的联系与其运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在近代全球一体化看似主导性的叙述中,区域史不断提出各种问题。区域史的叙述通常与普遍化相对立,因此能够使得全球史的研究更加多元。本报告将江西地区的瓷器作为研究材料,试图细化13、14世纪的全球史叙述,这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个案研究,但希望可以为目前的全球史及区域史研究,提供一种有效的阐释方式。
2011-0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