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gid Vance

富布莱特学者、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历史系博士候选人

我由探讨崇祯九年出版的关于梦的类书《梦林玄解》及其主要编纂者何栋如，试图进一步了解晚明的梦文化。 在晚明整体环境每况愈下之时，士大夫藉由追寻传统思想找到希望和心理安慰。他们有的选择置身于梦中，藉由收集梦、操控梦，以求能控制社会的混乱。从何栋如的个人经历和他为《梦林玄解》所写的序，可看到当时士大夫如何定义梦，如何维持自己内心秩序的平衡，以及他们当时的精神活动和人生观。

《梦林玄解》一共有34卷，是当时最长的关于梦的类书。 何栋如在序中称这本类书原为葛洪所作，经过邵雍纂辑，陈士元增删，最后由何栋如重辑。 虽然清中期没有再次出版全套《梦林玄解》，但其中一部分曾再版过。《梦林玄解》可分成四个部分，并可分为两组，第一组是梦占和梦禳，另一组是梦原和梦征。梦占部分内容最长，共26卷，梦禳有2卷，梦原只有1卷，梦征则有5卷。

何栋如于1598年考上进士后，便任职于湖广襄阳，但他的官场生涯并不顺利。在湖广时，何栋如和万历帝的中官陈奉发生冲突。当时陈奉打算在青山开矿，何栋如得知这个消息后企图阻止，逮捕了陈的爪牙并投入江中。陈奉又开采谷城等地，因为一无所获而劫掠官民以为补偿，引起地方上的愤怒。但当此事上报皇帝时，京城内却谣传湖广官民企图杀害陈奉，何栋如因此下狱四年。四年后，何栋如被释放出狱，但无法再继续当官，只能回到故乡，在家中待了十七年。等到1620年万历帝去世，何栋如才再次任官于南京兵部，负责军机筹划。之后又因故获罪，被贬到滁阳戍守，至崇祯初何栋如才脱离戍籍回到故乡南京。

从何栋如的经历，可以明显看出他处于一个政治混乱的时代。何栋如的官场生涯有过几次大危机，因此他为《梦林玄解》所写的序也着重于控制秩序。面临官场挫折的何栋如将自身置于梦中以寻求心理安慰。通过整理梦，并透过文字操纵梦，何栋如让混乱的内心变得平静，并找到了解释外部世界的方式。 序里反映出他在官场上的不顺，提到他每天在家中书堂翻书度日，并偶然找到一本梦书，认定这是晋人葛洪所写的失传的古代梦书。他想通过出版《梦林玄解》推广对梦的认识，并以此恢复黄金时期的占梦技术。 何栋如还收集了其它和梦有关的书籍以补充《梦林玄解》的内容，因此这本类书实际上是为了传播和发扬对于梦的知识。从书中的语调、典故、内容等方面，可以明显看出何栋如推销自己、使自己人生中的不如意显得具有特殊意义的心态。他认为出版这本类书可以使人们大彻大悟。

总之，《梦林玄解》让我们注意到政治与心理之间的密切关系，特别是晚明士大夫的心理需要。编写这本梦的类书也赋予了何栋如机会，去解释当时的政治构陷以及抒发自责的心情。

2009-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