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系列

摘要

民国儿童教育心理学——从“儿童学”到“儿童心理卫生学”


田梅(Margaret Tillman)

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历史系博士候选人、文史研究院访问学者



民国讽刺画《染帛》   二十世纪早期,尽管心理学在中国(与欧美相比)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但中国的心理学家确曾试图改善儿童在家庭与学校里的环境。在幼儿教育理论上,辛亥革命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之间,其主流议题出现了从“儿童学”到“儿童心理卫生学”的转变。

新文化运动的知识分子有意识地运用“儿童学”来达到解放儿童与“非孝”的政治目的。如沈兼士在发表于《新青年》第六号的〈儿童公育〉一文中,就倡导用儿童学的理论来培养一代革命的孩子。此外,儿童学的知识分子中也存在不同的政见,儿童学成为他们支持各自政治思想的载体。现代儿童学的倡导者邹谦和沈兼士,尽管都批评传统的大家庭,却是出于完全相反的目的。沈兼士希望通过“儿童公育”来推动社会主义;而邹谦反对大家庭公共财产制度的出发点,却是为了培养孩子的财产权利意识,因为财产权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基石。

此前,很多中国知识分子接触到日本的儿童学理论,但随着后来中日关系的紧张化,更多的教育家赴美留学,也开始受美国“心理卫生论”的影响。当时日本知识分子认为儿童学是一种“纯科学”,而美国的“心理卫生学”(以及其它教育思想)则比较偏向应用,比如提倡在法律上进行相应的改革。在美国的影响下,中国的教育家也希望更多地涉入政治活动,如担任大学的重要职位等等。

儿童心理卫生学家对家庭制度的态度,事实上是既批评又辩护。1923年杨肃的《儿童心理卫生讲话》体现了这一点。他一方面承认存在着深刻的家庭问题,认为孩子有权了解父母的弱点;另一方面,他也不主张改变父权制的家庭制度,并鼓励孩子尊敬父母。同时,中国的心理卫生学家也希望把儿童心理卫生的思想本土化。1944年,宋思明在《精神病之社会的因素与防治》中说:“吾人相信一个人的命运,皆赖所得之经年,所讲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也。”宋氏引用墨子的说法来证明心理卫生学在中国也能找到渊源。

心理卫生学非常契合当时的“新生活运动”。按照心理卫生学理论,家长可以培养孩子的良好习惯,进而改善儿童的精神面貌。同样,新生活运动也强调良好习惯和爱国精神之间的关系。二者都是政府倡导的自上而下的运动。在此背景下,心理卫生学家认为可以从教育着手来改善社会,即先改善“学校卫生”,再影响到家庭与其它的社会空间。

大体而言,儿童学家比较接近新文化运动批评中国社会和政治的做法,而儿童心理卫生学家则采取了支持中国新生活运动的态度,与前者相比,他们在批评当时的社会习惯之外,更相信社会与国家再建设的可行性。



2010-06-30




发布时间: 2010/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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