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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辑《思接千载》
第四辑《思接千载》
“复旦文史讲堂”讲演集第四辑《思接千载》,由中华书局2011年10月出版。
汇集在这一辑里的,是2008年6月到2009年6月整整一年间,在“复旦文史讲堂”进行的十一场讲座的记录稿,看上去主题相当分散,有文学史,从两汉文学到唐代小说,有社会史,从宋代妇女守节到明代的崇奢论,也有学术史,从美国的朱熹研究到陈寅恪的治学,还有文化交流与比较,从文化交流史上耶稣会士的意义、转道日本的科学概念和中国的格致旧词,到求异还是趋同的比较方法,虽然是“出文入史”,所涉及的话题却相当广泛。不过,我读过校样之后,总觉得这些演讲仍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这些造诣精深的学者,以他们各自的阅读经验,通过各种主题的演讲,在向年轻的学生呈现学术视野、强调专业精神和示范研究方法。
本来大学就应该讲“学术视野”、“专业精神”和“研究方法”。可惜的是,近年来这种学院的要求似乎从大学中淡化了,那种随意的、趣味的和漂浮的风气渐渐在课堂以及讲座中弥漫,“学院本当传绝业”,如今却变成“世态万端都成戏”。我一直觉得,如果仅仅是凭着兴趣和感悟,把历史、文学或哲学当作“消遣”,写一些感性的小说、灵动的杂文和聪明的随感,甚至编一些“写给大众的某某史”、说一些“某朝那些事儿”,其实,不一定非到大学来不可。为什么?因为有时候,那些严格到刻板的学术训练,反而会障碍这些机智和感动。不过,我以为,若是想做出一些前人不曾做过的业绩,发现一些前人不曾发现的历史,并在学术世界与国际学界较长论短,却不能不在国际学术的平台上接受检验,在严格规范的镣铐中跳舞,在“冷板凳”和“故纸堆”里沉下心来翻检,英文里“大学”(University)和“教授”(Professor)两个词也许说明,大学既要传授普遍知识,教授也要教专业知识,所以,大学的严格训练是必要的,而大学的学术讲座,就不得不多讲所谓“视野”、“精神”、“方法”,尽可能呈现教授们的知识世界的宽阔、研究纪律的严格和学术论述的清晰。
这一年里,接受我们的邀请,在“复旦文史讲堂”演讲的教授,有来自欧洲、美国、日本的朋友,也有来自中国大陆和台湾的学者,在“复旦文史讲堂”演讲的讲题,有关于历史上的思想与社会风气的,有讨论东西文化接触后的观念与知识变迁的,有讨论现代学术史的研究方法的,也有讨论文学史中的问题的,所谈的话题,上起汉唐下至民国,时间横跨了两个千年。但是,无论他们来自何处,无论他们讲什么话题,由于他们身处这一共同的学术世界,需要在一个学术规则中呈现自己的研究所得,所以,当他们“思接千载”,也就是面对种种历史文献和历史现象的时候,并不可能只靠“精鹜八极”,凭天才的想象信口开河,真正的、现代的、大学的学术研究,需要有宽广的“学术视野”、严格的“专业精神”和科学的“研究方法”。这一点,各位读者尽可以在这些教授的演讲记录和现场问答中,清楚而充分地看到。
其实这是常识,本不需要我在这里多说。(葛兆光教授序)